历代诗词中的黄河

    黄河伴随着中华民族的喜、怒、哀、乐,牵动着每个人的心,而诗人以其特有的激情和敏感关注着黄河。

 

    黄河神话传说积淀着黄河的历史。历代诗词中的黄河神话传说,都向我们传输着古老的文化知识。公元前楚国诗人屈原《九歌》第八篇《河伯》是一首祭祀黄河神河伯的对唱乐歌。男扮河伯女巫扮其恋人:“与女游兮九河,冲风起兮水扬波;乘水车兮荷盖,驾两龙兮骖螭。”起唱就说畅游大禹治河在黄河下游分出的“九河”,坐着能在水上行走的“水车”,驾着无角龙,登上古人误认的黄河发源地昆仑山,心里怀念起以龙鳞为堂的故居。汉武帝刘彻的《瓠子歌二首》是作者亲临瓠子决口工地因事而发的诗作,对黄河神大为不满:“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,泛滥不止兮愁吾人”,“搴长茭兮沉美玉,河伯许兮薪不属。”刘孝威《公无渡河》中引用了“孟姜女”和“精卫填海”神话故事“衔石伤寡心,崩城掩孀袂。”而刘孝孙《早发成皋望河》“鸿流寻积石,惊浪下龙门。仙槎不辨处,沉璧想犹存。”不但回述了大禹劈开积石山、凿开龙门口、导引黄河水的神话,还引出了张骞奉汉武帝命寻找黄河源,发现河源与天河相通,便泛舟天河的神话。李白《公无渡河》“黄河西来决昆仑,咆哮万里触龙门”,“大禹理百川,儿啼不窥家”又多了大禹治水“三过家门而不入”的神话。而其《将进酒》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入海不复回”这一千古佳句,不但写出了黄河源远流长、奔腾不羁、狂流大海的气势,也概括了许多神话。李白《赠崔侍御》完整地叙述了鲤鱼跳龙门的神话故事:“黄河三尺鲤,本在孟津居。点额不成龙,归来伴凡鱼。”本于《水经注》鲤“出巩穴,三月上游龙门,得度则为龙矣,否则,点额而还。”储羲光《夜到洛口入黄河》“倘遇乘槎客,永言星汉游。”虽是写洛河入黄河口秋景,而所述古时传说银河与海相通,海边居民见每年8月海上有浮槎定期往来,便乘槎而去,见城郭屋宇,宫中女子织布,河边男子饮牛的神话,亦十分优美。欧阳修《黄河八韵寄呈圣俞》“凿水流急湍惊险,会击退欲化龙而跳龙门的鲤鱼。”  而其《巩县初见黄河》 “河决三门合四水,经流万里输东海”,“皇天欲意开禹圣”,“禹得其术因而治”记述着大禹的功绩与对禹的敬意。

 

  如此神秘神圣的黄河从何而来呢?历代诗人对黄河源的畅想和描绘是十分有趣的。谢?I《从戎曲》中“选旅辞?S辕,弭芦赴河源”写部队辞别家乡偃师,赶赴西部边境河源地区。显然,受古代地理科学不发达所囿,诗人误认为黄河源于葱岭和于阗。江总《济黄河》“两源分际远,九道源流长”沿用郦道元《水经注?河水》之说:“河水重源有三,一源出葱岭,分为二水;另一源出昆仑,入于蒲昌海,潜行地下,南出积石山。”成公子安《大河赋》也有“览百川之弘水,莫尚美黄河。潜昆仑之峻极,出积石之嵯峨”之句。李白《公无渡河》“黄河西来决昆仑,咆哮万里触龙门”,孟郊《泛黄河》“谁开昆仑源,流出混沌河”,欧阳修《巩县初见黄河》“盖闻河源出昆仑,其山上高大无际”,王安石《黄河》“派出昆仑五色流,一支黄浊贯中州”,苏轼《黄河》“活活何人见混茫,昆仑气脉本来黄”皆以《山海经》“昆仑山,河水出焉”或《尔雅》“河出昆仑墟,色白”入诗。李白《将进酒》“君不见,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入海不复回”,吴伟业《行路难》“君不见黄河之水从天来,一朝乃没梁王台”,沈用济《黄河大风行》“黄河之水自天落,我舟来向黄河泊”,刘凡诗称“黄河天上水”,费锡琮诗称“灵脉来天上,浑流昼夜奔”,王材任诗称“黄河万里来天上”都是写神话或幻想中的黄河源。

 

  从《诗经?卫风?河广》言黄河宽广起,历代诗人都曾写到黄河浩荡的雄风、博大的身姿。潘岳《河阳二首》“日夕阴云起,登城望黄河。川气冒山岭,惊湍激岩阿”气势十分宏大。范云的《渡黄河》“河流迅且浊,汤汤不可凌”写黄河激流浩浩荡荡。王之涣《凉州词》“黄河远上白云间”,《登鹳雀楼》“白日依山尽,黄河入海流”虽然静写黄河,但也不能不让人联想黄河那壮观的态势。王维《渡河到清河作》“泛舟大河里,积水穷天涯。天波忽开拆,郡邑千万家”。从黄河水一直到天的尽头,远望水天相接,河边城镇有千万户之众,也可想像黄河边的盛况了。李白《西岳云台歌送丹丘子》中的“黄河万里触山动,盘涡毂转秦地雷。”黄河急流卷驱着旋涡,河势更加惊人。刘禹锡《浪淘沙》“九曲黄河万里沙,浪淘风簸自天涯”,司马光《黄河边晓望》“高浪崩奔?园咨常?悠悠极望入天涯”。张养浩《山坡羊?潼关怀古》“峰峦如聚,波涛如怒”,屠隆《彭城渡黄河》“白日照残雪,黄河多烈风”,梁佩兰《黄河》“黄河万古无停刻”,“波涛卷起如丘陵”,沈用济《黄河大风行》“大风一起天茫茫,排山倒海不可当,浪花卷起高十丈”极写黄河风大、浪大、气势大。

 

    黄河不但波涛汹涌气势惊人,黄河沿岸还有柔美、恬静、迤逦的风光。潘岳《河阳二首》写出了秋夕黄河壮美景象。不但可见日夕阴云、黄河波涛,还有山岭川气、岩下激流、长满兰草的小渚、游鱼戏出的波圈、寒蝉的鸣声、秋菊的鲜丽。陆机《三月三日》以“迟迟春日暮,天气柔且佳。元吉隆初巳,濯秽游黄河”写三月三日上巳节,人们到黄河中洗濯祓除、洁净身体、驱除疾病这一自古流传下来的风俗及时人过节的情形。卢思道《河曲游》写乡人吹着“匏”那清丽悦耳的乐声,唱着采菱时兴小曲的乡音。刘孝孙《早发成皋望河》“远近洲渚出,杂沓凫雁喧”,黄河中生机盎然的禽鸟世界尽显笔下。祖咏《过郑曲》“细烟生水上,圆月在船中。岸势述行客,秋声乱草虫。旅怀劳自慰,渐渐有凉风”所写郑州黄河湾的风光非常诱人。王维《早入荥阳界》“河曲闾阎隘,川中烟火繁。因人见风俗,入境闻方言。秋晓田畴盛,朝光市井喧。渔商波上客,鸡犬岸旁付”唐时荥阳人烟稠密、物产丰富、商业发达的景象及人文风俗,都呼之欲出。苏舜钦《滞舟》“中有凫鹜群,上下随和风。捕鱼没浅浦,矫翅入紫空”“十步九暗滩,咫尺不可通”。查慎行《黄河打渔词》“桃花水涨冲新渠,船船装满黄河鱼。大鱼恃强犹掉尾,小鱼力薄唯咽水”一片渔汛捕鱼忙景象。  

 

  历代黄河决口、黄河水患都是国人的心病,治理黄河是千古官民的大任。汉元光三年即公元前132年,黄河在濮阳瓠子决口,东南入注淮、泗,使十六郡人民连年受灾。公元前109年兵民数万塞堵瓠子决口,汉武帝刘彻亲临工地,并作《瓠子歌二首》,“瓠子决号将奈何,皓皓旰旰兮闾殚为河。殚为河兮地不得宁,功无已时吾山平。吾山平兮钜野溢,鱼沸郁兮柏冬日。延道驰兮失常流,蛟龙骋兮方远游”写瓠子决口河水汹涌,水道不存,村舍荡尽,鱼龙狂燥,民遭大难。苏轼对此忧心犹在:“君不见西汉元光元封间,河决瓠子二十年。钜野东倾淮泗满。”而王安《河势》“今观一川破,复以二渠分”又记写庆历年间黄河商胡埽决口,水分二流。贺铸《过澶魏被水民居二首》“带沙畎田几径淤,半死黄桑绕故墟”,“莫问居人溺与逃,破篱欹居宿渔”写1081年4月间黄河在澶州濮阳小吴埽决口惨状。

 

  千百年来,我国人民都在与黄河水害斗争。从李白《公无渡河》中已知“大禹理百川”治理黄河的艰辛和业绩,尔后历代均有诗人大加赞美。欧阳修《巩县初见黄河》中有“禹得其术因而治”,“凿山疏流浚畎浍,分擘枝派有条理”的诗句。司马光《谒三门禹祠》有“信矣禹功美,独兼人鬼谋。长山忽中断,巨浸失横流”之句。王安石《河势》有“河势浩难测,禹功传所闻。今观一川破,复以二渠分”记述禹功及商胡埽决口。赵秉文《河上》“筑堰分泉脉,开沟断荻牙”。王材任《黄河》“已是秋风回瓠子,更怜春雨涨桃花。怒涛高压千金堰,急流初回八月槎”对古代治黄大加赞尝。尤其是张九钺的《羊报行》“报卒骑羊如骑龙,黄河万里驱长风”,“河兵西望操飞舵,羊报无声半空堕。水签落手不知惊,一点掣天苍鹘过。紧工急埽防尺寸,荥阳倾刻江南近”详细记述了清代传送黄河防汛情报的惊险方法。

 

  黄河几千年纷繁的历史,文化中几千年的诗词,融和在一起,诗中有黄河,可听、可想、可见。千古黄河创造了千古诗篇,养育了千古诗人。  

文章来源:       发布日期:2008-08-21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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